照理说，府上来了客人，作为主人应该多陪陪才是。但晚宴上，狄仁杰并未露面。李元芳只说狄仁杰有公事，和如燕一起代为作陪，锦娘被净蕙也拽了来。李元芳、如燕、魏昱、净蕙、净明，还有锦娘一共六个。除了李元芳年纪最大，其余不过各自相差几岁，细论起来也难分清辈分，只好胡乱叫了。

晚宴由如燕安排，等她上桌时，魏昱和李元芳已经喝过三杯。净蕙和锦娘坐在一起，净明则独自坐在一边，看着如燕进来。“你们府上大管家呢？晚宴怎么还得你操持？”“他身体不舒服，我便替他了。”如燕在净明身旁坐下，低声笑道：“净蕙和锦娘这么好了？”“除了我和师父，蕙儿基本没有能说上话的人，有个朋友挺好的。”

见如燕坐定，李元芳便斟起酒杯，笑道：“今日是接风，也是庆贺。晦之商阴一游，今日终于得偿所愿。只是不知你们此后有何打算？”李元芳说话时，魏昱一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净蕙，让她不免有些脸热。“既然下山了，自然不可能再回去。我想，师妹也是这个意思。”一旁的净明插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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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净蕙缓缓点头，魏昱便笑道：“虽然蕙儿身份尴尬，但太史令之案毕竟已过去多年。过几日，我便带着蕙儿和净明师姐一同回神都，在魏府住下。”“回神都？那应该提前通禀魏御史一声才是。”李元芳道。“元芳兄放心，我这次南下本就是阿爷之意。他觉得现在把蕙儿接回去，是个不错的时机。”“如此便好。”李元芳打量着净蕙净明，见两人脸上并无勉强之色，没再多问。

狄仁杰不在，六人围着吃饭便少了些拘束。狄宅平日里清静惯了，今天难得热闹。菜过五味，锦娘忽然想起自己屋里摆着一套白釉点彩瓷，便要拉着净蕙去看。那套瓷器是林永忠托人送来的，一套十二个，都是些精巧的小牲畜，连如燕见了都忍不住把玩了一番。见众人兴尽，如燕便起身招呼日作人收拾，净明则独自走开。

魏昱见席间只剩他和李元芳，便笑道：“元芳兄，当日擒下衣钵僧，我看你几招就制服了他。自从来了商阴，一直东奔西走。好容易今天有了空，要不我们比试比试？”李元芳也来了兴致，“好哇！这些年想必你长进了不少。后院有座水亭，我们去那儿瞧瞧。”

二人来到水亭。魏昱四下张望，随即走到院角的玉兰旁，用力折下两枝挂着花的枝条来。“我们点到为止，不如就用这花枝做兵器？”李元芳道：“也好，只是你的伤不碍事吧？”魏昱向李元芳抛出花枝，笑道：“不碍事！请元芳兄尽管出手！”

李元芳接住花枝，轻轻说道：“请！”话音未落，魏昱手中的枝条已经迎面打来。李元芳丝毫没有闪躲的迹象，但右手枝条随意地往侧边一挑，正好叉在魏昱打来的花枝之间。李元芳稍一用力，魏昱的花枝便被弯曲出一个惊险的弧度。魏昱见状，便趁机借力将花枝抽出，随即后退半步，防着李元芳趁势攻来。

李元芳看着魏昱防守的架势，不由得笑道：“呵，晦之，你若是能逼我动步，这局便算你赢了。”

“哦？”魏昱挑了挑眉毛，“元芳这是担待我手臂有伤，让着我呀。”两人不再说话。魏昱手中花枝往地上一划，激扬起的尘土瞬间扑到李元芳面前。见李元芳抬手遮挡，魏昱花枝趁机快速刺出。李元芳察觉到魏昱出手，凭着感觉硬生生拦下了他刺出的一招。两段花枝不断碰撞，地上飘飘洒洒落了一地玉兰花瓣。李元芳只觉得魏昱挥枝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心中不禁暗暗诧异。

“小心！”李元芳转攻为守，一招劈断了魏昱的花枝。但魏昱也不闪躲，而是带着断枝直撞向李元芳。李元芳手中花枝稍长，回手拦住魏昱为时已晚，只得退后半步，让魏昱扑了个空。

“元芳输了！”魏昱丢下断枝，拍手笑道。“和当年相比，你真是大有长进。”李元芳有些尴尬，顺手扔掉花枝后也笑道：“临场应变，我倒是要输你几分了，而且你现在出招又稳又快。就凭这两点，已经超过江湖上许多泛泛之辈。”

“取巧罢了，若是真刀真剑比试，我恐怕在元芳手下走不过二十招。”魏昱踌躇了片刻，犹豫道：“元芳，你是否有一柄暗藏机括的短刀？之前对付衣钵僧，我曾见过。”“不错，是有此事。”李元芳微笑道，“链子刀听着神奇，可极难上手。如果不是初学艺时便得到了它，想来现在也不敢乱用。”

“元芳，我打算借你链子刀一用。先在商阴找铁匠打个模样，再带回神都重造。”魏昱看起来颇有兴趣。“你要借刀？”李元芳有些迟疑，“以魏府的能力，重造一柄应该不难，但要用好机括却得费不少工夫。我记得你并不使刀，这样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？”

魏昱哑然失笑，“元芳大可放心，我只不过是觉着有趣，想揣摩揣摩链子刀使用的关窍罢了。倒是你，我借走链子刀后你用什么？”“无碍，我还有一柄宝剑，名为‘幽兰’。链子刀你尽管借去使吧。”李元芳道。

“多谢元芳！”

……

……

把链子刀送到魏昱手里，李元芳趁着四下无人的空当，又悄悄回到了水亭。他打开角门，静静地守在黑暗中。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一道黑影从角门缓缓走进来。那人摘下斗篷，正是狄仁杰。

院外并无异样，李元芳合住门问道：“大人，您见过净苦了？一切顺利吧。”“他的身份很不简单。”狄仁杰面露凝重，“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，去我书房细谈吧。”刚走两步，狄仁杰像是想起什么，问道：“她们待的还习惯吗？”“哈，您是说净明净蕙？我瞧着还行。再晚些时候，我去问问如燕。”“得让如燕照顾好她们，我有预感，善陀寺之事恐怕还未结束。”狄仁杰嘱咐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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